自豪的圣母飞走了
第二天小家伙睡了很长时间,他被电话铃声惊醒,他跑到大厅接电话,是妈妈
打来的。
“宝贝儿……啊,太可怕了!”
“可怕什么?”小家伙迷迷糊糊地问。
“你信中写的那些东西。我非常不安。”
“为什么呢?”小家伙说。
“这你应该明白,”妈妈说。“可怜的小宝贝……不过我明天就回家。”
小家伙听了很高兴,一下子不困了。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叫他“可怜的小
宝贝”。
小家伙刚放下话筒,电话铃又响了,是爸爸从伦敦打来的。
“你怎么样?”爸爸说。“布赛和碧丹听话吗?”
“我想不会,”小家伙说。“不过我不知道,因为他们在传染病医院。”
爸爸听了不安起来。
“传染病医院,什么意思?”
当小家伙向他解释清楚以后,爸爸说了和妈妈完全一样的话。
“可怜的小宝贝……我明天就回家。”
随后交谈结束了,但没过多久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布赛。
“你问候一下长角甲虫和她请的那位医生,他们所说的不是猩红热。碧丹和我
明天就回家。”
“那你们没得猩红热?”小家伙问。
“多好啊,我们没得。医生说我们巧克力饮料喝得太多了。容易过敏的人喝多
了就会身上起小包。”
“这么说是一种典型的小面包热,”小家伙说。
但是布赛已经挂上电话了。
小家伙穿好衣服,走进厨房,告诉包克小姐,对他的隔离现在已经结束了。
她已经做好午饭,整个厨房里弥漫着强烈的调料味儿。
“我不反对,”当小家伙告诉包克小姐全家都要回来时她说。“真不错,在我
的神经彻底崩溃之前我要结束这里的工作。”
她用力地搅动坐在炉子上的锅,里边有一种很稠的粥,她往里边加了很多盐、
胡椒和咖喱粉。
“差不多了,”她说。“做这种粥一定要多加盐、胡椒和咖喱,不然不好吃!”
然后她不安地看着小家伙。
“你大概不相信,那个可怕的卡尔松今天还会再来 吧?如果临走之前,他让
我安安静静的倒也不错。”
小家伙还没来得及回答,窗外就响起了一个愉快的声音,他引吭高唱:
“小小的阳光透过我的窗子
窥视我的房间……“
是卡尔松坐在窗台上。
“你们好,你们小小的阳光来了,我们一定要找点儿乐子。”
不过这时候包克小姐伸出双手对他做祈祷的姿势。
“不,不……不,最好我们免了!”
“好好,我们当然要先吃饭,”卡尔松一边说一边来到桌子跟前。包克小姐已
经为自己和小家伙摆好了餐具。卡尔松在其中一个座位中坐下,拿起刀和叉。
“开吃啦,拿饭来!”
他很客气地对包克小姐点头。
“你完全可以和我们一起坐在桌子旁边。给你自己拿一个盘子来!”
然后他用鼻子使劲闻了闻。
“我们吃什么?”
“一顿臭揍,”包克小姐一边说一边更加用力地搅拌锅里的粥。“你至少应该
挨顿打,不过我浑身没劲儿,我担心今天再也跑不动了。”
她把粥倒在一个大碗里,放在桌子上。
“你们吃吧,”她说。“我呆会儿再吃。因为医生说,我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平
平静静的。”
卡尔松点点头。
“好吧,我们把这些吃完的时候,什么地方的盒子里还有几个小硬面包你可以
吃……你平平静静地吃点儿面包吧,吃吧!”
卡尔松急急忙忙地往自己的盘子里倒了很多粥。但是小家伙只倒了一点儿,他
对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不敢吃,,这种粥他过去从来没有见过。
卡尔松用粥做了一个小塔,在周围做了护城河。就在这时候,小家伙小心翼翼
地用舌头舔了一下粥……哎呀!他喘着粗气,眼泪马上流了出来。整个嘴像着了火
一样,但是包克小姐站在那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所以他只好咽下去,没说什
么。
这时候卡尔松把目光从他的塔上移开。
“你怎么啦?哭什么?”
“我……我想起了一点伤心事,”小家伙结结巴巴地说。
“是这样,”卡尔松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自己的塔。但是他刚咽下第
一口,眼里就含满了眼泪。
“怎么啦?”包克小姐问。
“可能是毒狐狸的毒药……不过你自己心里最明白,你把什么东西都搅在一起
了?”卡尔松说。“快,把大型灭火器拿来,火已经在我嗓子眼里烧起来!”
他擦干眼泪。
“你怎么啦?”小家伙问。
“我也想起了一点儿伤心的事,”卡尔松说。
“什么伤心事?”小家伙不解地问:
“那个辣味儿粥,”卡尔松说。
但是包克小姐却不这样认为。
“你们真不害羞,孩子们!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孩子为了能吃一点儿这种粥,
不惜任何代价。”
卡尔松把手伸进口袋,掏出笔记本和笔。
“我能知道其中两位的姓名、地址吗?”他说。
但是包克小姐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出。
“那大概是一群吞火的小孩子,我明白,”卡尔松说,“除了吞火和硫磺别的
什么也不干。”
正在这时候门铃响了,包克小姐出去开门。
“我们跟着去看是谁,”卡尔松说。“可能是成千上万吞火的孩子之一不惜一
切代价来换她的辣粥,这样的话我们必须监视她,不能让她卖得太便宜……她放在
里面的狐狸毒药太珍贵了!”
他跟着包克小姐,小家伙也跟着。当包克小姐打开衣帽间门的时候,站在后面
的他们听到外边的人这样说:
“我叫皮克。是瑞典广播与电视台的。”
小家伙感到很冷,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包克小姐裙子后边,门外边站着一位先生,
很明显,这位英俊、绝顶聪明、不胖不瘦、风华正茂的男人正是包克小姐说的电视
台有很多这类人中的一位。
“可以拜见赫尔图·包克小姐吧?”皮克先生说。
“我就是,”包克小姐说。“不过收音机和电视机的视听费我已经交过了,别
再麻烦人啦!”
皮克先生友善地笑了。
“我不是为收费而来的。是为了您写的关于闹鬼的事……我们很想用它们做一
个节目。”
包克小姐听了脸色变得通红。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啦,您不舒服吗?”皮克先生最后说。
“对,”包克小姐说。“我不舒服。这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
小家伙紧紧地站在她的身后,他的感觉也差不多。上帝呀,这回一切都完了!
这位皮克先生随时都可能看见卡尔松,当妈妈、爸爸明天回家的时候,家里会挤满
电缆线、摄像机和不胖不瘦的男人,家里再也不会有安宁之日,上帝啊,怎么样才
能把卡尔松弄走呢!
这时候他看见衣帽间有一个旧木箱,碧丹演戏用的破烂东西都放在里边。她和
她们班同学有一个挺傻的戏剧社,有时候他们在碧丹家里穿上戏装,走来走去的,
装作他们完全不同于真人——他们称作戏剧,小家伙认为他们真傻。小家伙打开箱
子,慌慌张张地对卡尔松说:
“快……藏到这箱子里去!”
尽管卡尔松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照办了,他是那种只要需要就不会拒绝开开
玩笑的人。他对小家伙狡猾地眨眨眼就跳进箱子里,小家伙赶紧关上箱子盖。然后
不安地看着门口的那两位……他们发现什么没有?
他们没有。因为皮克先生和包克小姐正在探讨包克小姐为什么身体不舒服。
“那不是什么闹鬼,”包克小姐含着泪说。“那只是孩子们的恶作剧。”
“这么说不是闹鬼,”皮克先生说。
这时候包克小姐真地哭了起来。
“不是,不是闹鬼……我从来没有上过电视……只是弗丽达有机会上!”
皮克先生抚摸着她的手安慰她。
“别看得太重,包克小姐。我们可以找另外的机会给您安排。”
“不,这不可能,”包克小姐说。她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双手捂着脸,她坐在
那里哭呀哭呀。小家伙真可怜她,他感到很羞愧,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这时候箱子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啊,对不起,”包克小姐说,“没什么,只是我饿了。”
“对,肚子饿就容易咕噜咕噜响,”皮克先生客气地说。“午饭大概早做好了,
我闻着味道很香。您做的是什么饭?”
“只是一点儿粥,”包克小姐吸着鼻涕说。“是我自己发明的……我叫它‘赫
尔图·包克美味儿辣粥’。”
“味道真是很香,”皮克先生说。“我一闻真的饿了。”
包克小姐从箱子上站起来。
“好啊,那就尝一尝吧,不过小孩子吃不了。”
皮克先生理了理头发说,这可不合适,但是最后他们双双消失在厨房里。
小家伙掀起箱子盖,看到卡尔松躺在那里,肚子轻轻地咕噜咕噜响。
“对不起,等他走了你再出来,”小家伙说,“不然你就要上电视箱。”
“噢呀,”卡尔松说,“你不觉得那个箱子太挤了吗?”
这时候小家伙把箱子盖大开着,好让卡尔松呼吸空气,然后他向厨房跑去。他
想看看皮克先生吃包克小姐的美味辣粥脸上是什么表情。
人们可以想象,皮克先生坐在那里吃粥,他说这是他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的东
西。他眼睛里一点儿?目水也没有,但是包克小姐有。当然不是因为吃粥,不是,
她还是因为闹鬼的节目泡了汤而继续哭泣,尽管皮克先生喜欢她的辣粥,她还是很
伤心。
但是这时候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皮克先生突然说:
“现在我有办法了!您明天晚上可以参加。”
包克小姐眼里含着泪看着他。
“明天晚上我参加什么?”她忧郁地说。
“当然是电视,”皮克先生说。“参加我们的系列节目‘美味佳肴’,您将向
全体瑞典人演示您怎样做‘赫尔图·包克美味辣粥’。”
这时候就听到咚的响了一声。包克小姐晕了过去。
但是她很快苏醒过来,从地板上爬起,眼睛里散发着兴奋的光。
“明天晚上……上电视?我的辣粥……我将在电视上为全瑞典人演示?我的上
帝……多好啊,弗丽达,她对烹调一窍不通,她愣把我的辣味粥叫做鸡食!”
小家伙洗耳恭听,太有意思了。他差点儿忘了箱子里的卡尔松。但是这时候他
惊恐地听到有人到大厅里来了。一点儿不错……是卡尔松!厨房与大厅之间的门开
着,小家伙老远就看见他了,包克小姐和皮克先生却没发现。
啊……应该是卡尔松!可是又不像,我的上帝他怎么这副模样,他穿着碧丹的
旧戏装,腿上拖着长长的天鹅绒裙子,前后都裹着薄纱。他的样子特像一位快快乐
乐的小老太太,这位小老太太款款而来。小家伙惊慌地挥手,示意卡尔松不能过来,
但是卡尔松似乎不明白,他也挥挥手……走了过来。
“高贵的圣母驾到,”卡尔松高声说。
他站在门口,披着纱和其他东西,这场面吸引皮克先生睁大眼睛看。
“谁呀,我的上帝……那个滑稽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他说。
这时候包克小姐可来精神了。
“滑稽的姑娘!不是,是我一生碰到的最讨厌的捣蛋鬼!滚蛋,讨厌的小崽子!”
但是卡尔松根本不理她。
“高贵的圣母,她跳舞、欢乐,”他说。
他开始跳舞,小家伙从来没看见过的一个舞,可能皮克先生也没见过。
他在厨房里翩翩起舞,还不时地小步跑和抖动薄纱。
“样子很傻,”小家伙想。“但是跳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只要他不飞起来,
啊,他可万万不能啊!”
卡尔松身上围了很多薄纱,所以别人看不见他的螺旋桨,这使小家伙感到庆幸。
但是想想看,如果卡尔松突然飞向空中,皮克先生肯定会大吃一惊,他冷静下来以
后,肯定会拿出摄像机。
皮克先生一边看着那个奇怪的舞蹈一边笑。他越笑越高兴,这时候卡尔松也笑
了,他对皮克先生眨眼,还从他身边挥动薄纱而过。
“相当滑稽的小家伙,”皮克先生说。“可以让他参加某个儿童节目。”
他本来不能说进一步让包克小姐生气的话。
“让他上电视?那样的话,我就不参加了!但是很明显,如果你们想让人把整
个广播大楼都闹翻的话,没有他更合适的人了。”
卡尔松点头赞成。
“对,正是这样。当他把广播大楼闹翻时,他仅仅说小事一桩,你们对他可要
加小心!”
皮克先生并不坚持。
“那好——这只是个建议!还有很多其他的孩子。”
此外皮克先生也很忙,他必须抓紧时间去录制节目,他马上就得走。这时候小
家伙看到卡尔松正去摸他的开关,小家伙都快吓死了,最后一秒钟可能坏了大事。
“不,卡尔松——不,卡尔松,”小家伙小声说。他很紧张。
但是卡尔松继续摸他的开关,因为他身上披着很多薄纱带,所以找起来有点儿
困难。
皮克先生已经站在门口……这时候卡尔松的螺旋桨开始旋转。
“我不知道阿尔兰达机场起飞的飞机还经过瓦萨区上空,”皮克先生说。“我
认为不应该飞过这里。再见,包克小姐,我们明天见。”
他就这样走了,但是卡尔松腾空而起。他高兴地围着顶灯盘旋,对包克小姐挥
动着薄纱带。
“高贵的圣母,她飞走了,再见,再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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